基地位于城市郊区环境中的一条小河边,项目的功能先期是为河对岸地产项目的展示、 接待、洽谈等服务,而未来如何使用则不确定。场地中看到的主要是一种自然特征,延伸的地平线、天空、河心的小岛、静谧的水面和茂密的芦苇形成了一道颇具意境的风景。这样一个场地,我想建筑出现的意义首先是给人创造一个看风景的空间,同时建筑自己也成为风景的一部分,因此看与被看是建筑首要处理的关系。
从看风景的需要出发,自然而然会想到做一个透明的建筑,可以让人在内部最大化地去体验外部环境。这类建筑的原型基本可以抽象为由顶面和地面两个水平面界定的空间,垂直界面可以全是玻璃而不需要实体墙,正如密斯的范斯沃斯住宅。因此能否做一个只有水平面而没有垂直面的建筑?
展示和交流等功能本身的开放性和流动性让我想到一个游走式的空间。因为单纯静态地看风景只是一种视角,而游走可以创造远近高低各不相同的景色,更丰富。要实现游走的目的,在建筑规模是一定的前提下,首先想到的方法就是把建筑从一个正常比例拉长,使其成为一个进深很小但很长的线性空间,这样实现了两点:既可以延长游走的感受和与外部景色接触的界面,又因为进深减小而使空间在任何地方都很透明。而且当这样做以后,建筑具备 了一种柔性,它就像爬行类软体动物一样可以在地面上蜿蜒和转折。基于内部功能最终要形成一个闭合的流线,在把建筑拉长后又让它环绕起来形成一个闭合的环,这样一来在建筑中间又形成了一个围合的庭院,给空间和景观增加了一个层次。在拉长和环绕这两个动作之后的最后一步,则是让这个环状的建筑在剖面上起伏,这样一是建筑在滨水处可以降低以非常贴近水面 ( 场地的地平与水面有将近2m的高差,而降低后临水平台的底面只比水面高10cm),而在别处则抬高形成看远处风景的高点,这样一来在建筑高低相错处恰好形成可以走出屋面的地方,使得屋面成为观景空间从室内到室外的延伸,在屋顶的环路走一圈,恰好也实现了充分感受周边环境的展示目的,提供了感受周边环境和建筑形态的不同视角。
建筑在形式上重要的一点是:屋面与地面是平行的两个水平面,而所谓地面实际是由与场地脱离的漂浮的楼板形成的,这一方面是让建筑作为一个连续水平形体的形态得以完整,场地中的水和潮湿则是让建筑抬升的物理原因。此外,场地的软性地基要求整个建筑结构是由框架柱支撑在深入地下的桩基之上的,这也使建筑由柱子架起而漂浮在场地中的意象成为最能提示场地特质的合理姿态。
整个建筑被玻璃所包裹使建筑的物质性很大程度已被消解,但是作为水平构件的两层楼面仍然有很强的存在感,尽管远看它只是两道线条,这样一个人造物在自然背景中无论如何还是会凸显出来,因而索性选择用白色来塑造其更为抽象化的形式,以弱化它的物质性。
在建构层面,为了强调水平方向的透明,尽量弱化了柱子这样的竖向构件,最终的柱直径只有14cm,而且被处理成金属灰色,与水平构件的白色不同,以弱化它在视觉上的存在。超白玻璃幕墙也采用上下固定竖向无框的做法。这样一来,建筑远看就几乎只看到两层水平向的楼板了。从这个意义上,建筑已经把它的实体感减到最小了。构造上将所有的空调管道穿梁以将楼层构造厚度做到最小,让水平构件显得更轻 ( 屋顶本身的斜度恰好解决了冷凝水 管找坡的问题 )。室内的洞石地面、清水混凝土挂板,以及半透明夹丝玻璃隔断等材料,都是为了强化纯粹和抽象的美学。
最终的结果可以看到,在一个开阔和具有强烈水平感的场地中,建筑以曲折的形态在树丛中与水岸边自然地“游走”,时而贴附于地面,时而又轻轻抬起,使人可以在不同高度和视角来体验周边环境的同时,创造了建筑与场地以一种非常“轻”的姿态相接触的形式意象,建筑在场地中既是看景的容器,又是被看的景。在一个具有场所氛围的场地中,建筑以一种谨慎的态度来介入,在不破坏原有意境的基础上,让人、建筑、景观合而为一,正是这个设计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