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江东寰岛实验学校位于海南省海口市江东新区,定位为一所强调素质教育和高标准国际化办学理念的综合学校,服务于海口乃至海南全省的需求,校园包括一个48班高中、学生宿舍、教师公寓,以及一个18班幼儿园,总建筑面积64,700平方米。项目于2019年开始设计,2022年9月投入使用。
边界
江东新区拥有绵长的海岸线,以及湿地公园、红树林自然保护区等众多优良的景观资源,规划上强调以生态为根本,形成城市与自然相融的空间格局。场地位于海口江东新区的主干道江东大道南侧,从规划上看,场地北、东、西三侧将被住宅、商业等城市开发项目环绕,唯独南侧面对着河流与城市湿地公园景观。场地因此呈现地处人工与自然之间的边界状态,犹如城市面向自然打开的一个窗口。初次到访场地时,周边尚未开发,场地中的湿地、水牛、绿岛、树木、地形起伏勾勒出一幅田园牧歌的场景,尽管这些景观将来大部分都会被新城开发的楼宇所替代,但这幅徜徉自然的诗意画面给未来的设计埋下了种子。
自然意趣
面对场地特有的条件,回应周边的景观,营造一种具有自然意趣的形式与空间,是设计一开始的一个动机,在TAO以往做过的学校中,无论是孝泉民族小学、寰岛初中、还是青衣江路小学,都处于城市中的地段,建筑形式也都是因循清晰的几何语言,在这个项目里,受到场地中自然的启发,我们希望尝试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形式感,项目最初的任务书是要求设计一所小学和幼儿园(后来在建造过程中因国家政策调整业主才决定改为高中),我们也希望探索一种具有童趣感的、自由活泼的形式。此外项目距离海口美兰机场不远,从飞机上可以俯瞰到整个学校,因此建筑的第五立面也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重要形式。
如果说城市的秩序如同固态,自然的秩序则如同液态,体现出一种流动性,场地周边强烈的自然元素,激发出以有机形态为主导的设计,在总平面上所有的建筑形态都是由曲线塑造的自由形态,犹如云朵、鸟儿、或流淌的水滴。从空中看,就如同城市的人工秩序到这里开始松动、融化,然后汇入南边的自然;反过来说,又如同自然的秩序和力量渗透进城市结构中带来一种改变。学校因而成为城市与自然的连接器和过渡带。
具体到校园内部,我们将其想象为一个微缩的田园城市,流淌的曲线如蜿蜒的河流,汇聚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成为建筑间的庭院;地形起伏形成山丘,成为连续的活动场地;高耸的柱阵如摇曳的椰林,轻薄的大屋顶成为漂浮的云…校园景观呈现为场地原始自然面貌的人工转化,与外围的田野、绿岛、河流、湿地、海洋融合,共同构建一个有机整体。
多中心
在教学区的设计中,我们没有采用传统学校的“鱼骨形”布局,而是采用了一种“放射形”的平面,放射形是鱼骨形的变异,通过塑造一个放射的中心,各功能区域之间可以用最短路径联通,实现高效的“分区互联”。这与教学区的尺度有关,教学区的建筑面积达3万多平方,放射形布局避免了交通路线过长。教学区整体由五个相对独立的组团围绕中心区放射状布置,五个组团中的三个为年级教学区,一个为体育教学区,另一个为食堂及教师办公区。中心区作为教学区的“心脏”,布置多功能活动厅、展览、图书馆与报告厅等公共空间,在各层通过连桥与各组团连接;除了中心区,各组团也具有自己的次中心——庭院,我们设想这是一个有空间等级划分的多中心组织模式,不同层级的中心适用于从年级到全校的不同规模活动。这一构想也体现在剖面上,位于地面层的“山丘”是全校学生的活动区,与操场相连。位于三、四层的蓝盒子和红盒子作为空中的多功能活动中心,让学生可以不用下至地面层来使用,食堂上部位于三层的庭院则成为教师活动的中心。多中心的组织布局以及曲线形态还造就了建筑的一种无方向性和渗透性,建筑可以从各组团之间的空间进入,教学区因而呈现出一种城市空间的属性。
宿舍楼设计有机的统一于曲线的形式语言和色彩原则之下,流动的线性空间打破生活区沉闷的格局,围绕中心庭院展开,保证了每间宿舍都享有充足的自然采光与通风的同时,也提供了更多户外休憩空间。
巨构与漫游
设计构思了一片形态有机的巨大屋顶,覆盖于各个组团之上,将整个教学区连接为一个整体形式。屋顶当然也回应了海口当地炎热、多雨的气候特征,在多处形成了可以遮荫、通风、避雨的空间,给学生提供了丰富的室外活动场所。中心区由巨大的屋顶、地面起伏的“山丘”地形、以及高大的柱子营造出了巨构尺度的空间。塑胶地面的山丘,成为操场向建筑内部的渗透和延伸,学生在此可以游戏、休憩、交往,或坐或卧、或跑或爬,释放天性,这里成为重要的室外活动与社交场所。在这个17米高的空间中,山丘地形之下是半地下的报告厅,而在其上则是悬浮的蓝色立方体和红色圆柱体空间,以及穿梭飞翔于不同体量间的彩色连桥与坡道,这些要素共同编织出一个立体交叉、具有纵深感的皮拉内西式空间。坡道与连桥提供了空间漫游的多重路径,让身体可以在不同高度和视角体验中心区这一庞大空间,如同园林和迷宫,营造出多种嵌套、转折、分叉的空间体验,为学生们创造了探索和想象的诸多可能性。
冲突与偶发
庞杂的功能、尺度、形态、结构统合在一个屋顶笼罩下的整体建筑形式中,给建筑体验制造了多重冲突感。从建筑外部实际难以阅读和想象内部空间尺度的丰富性,例如体育馆内部为三层通高的大空间,富有张力的大跨度结构是从外部完全无法察觉的。地面隆起的山丘也是尺度巨大的要素,如同一个庞大球体的一部分介入到中心区底层的架空空间,连同其上隆起的地下天窗,带来一种如星球表面或生物体的联想,也制造了有机形态与几何线条的冲突。又如食堂两层通高的中庭空间中,一个折形坡道体量从顶部穿入,支撑于两根斜柱上,在空间中心创造了一个异质体,其屋顶又变成教师办公区庭院中联系三四层的室外坡道。还有蓝盒子内部的斜柱,是基于结构抗侧的作用产生,也给空间带来一种冲突中的不稳定感。上述种种构成了空间中的偶发特征,也让身体的体验更加丰富。
色彩与物质性
教学区的设计运用了白色涂料、混凝土以及不同色彩,白色涂料赋予建筑抽象性,而混凝土赋予建筑强烈的物质性和重量感,色彩是一种兼具了抽象和情感属性的材料,希望通过这样的材料组合来丰富感知的维度。色彩的运用赋予了不同空间迥异的情感特征与空间性格,而色彩与形体的构成与拼贴营造出一幅幅颇具戏剧性的画面。在中心区,光穿透阴翳凝重的混凝土屋顶上形态各异的洞口,在建筑内部抒写因时而异的情绪,赋予空间丰富的表情。这些大尺度空间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包罗着变幻的光影色彩,带来高浓度的、超乎日常的精神体验,在此可以感受到神秘、惊喜、或是片刻的宁静。这里将成为一片师生们课后的精神花园。
无限回环—幼儿园
幼儿园位于校园西南侧,拥有独立的出入口。在有限的场地中,我们希望为孩子们创造一个可以尽情奔跑的场所。从莫比乌斯环的连续回环拓扑结构得到启发,我们设计了一个连续的坡道,将地面、各楼层和屋面全部连接起来,各类教室及活动空间随坡道布置在不同的标高,楼层的分界变得模糊。流线组织为立体的回环,从不同的方向行进可以到达不同的标高,但最终总会回到建筑的中心,即8字形交错的位置,这里既是空间的终点,也是起点。
各类教室均为双外廊设计,外圈挑廊均为坡道,是主要的交通空间,内圈挑廊采用平段和台阶结合,面向内庭院,成为可停留的活动阳台,出挑的楼板也为功能房间提供有效的遮阳。在架空区域,内廊与外廊汇聚,释放更多遮荫挡雨的半室外活动空间;同时,倾斜的顶板和地面也在此交汇,创造出一个高度逐渐压低的夹角空间,这里更适于儿童的身体尺度,成为了小朋友可以与之充分互动的独有领地。
形态与色彩流淌之间,室内与室外模糊之间,光与影对舞之间,我们希望这是一个流动着诗意、想象、惊喜的校园。